哦,石青点点头,想想又叹口气,
“因她的事,殉了好些人呢。”宫女小玉左右看看,鼓起勇气,“听说她是死不瞑目,煞气重,皇上和几位娘娘都被克过,我那会还在永和宫当差,听前头的姑姑嘀咕,说贤妃到底是留了一命,只是降成贵人而已。我的天爷,可会是鬼魂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听到外头吱嘎一声。吓得那人一瘫软,歪在炕上,大家都不敢动弹。半响才听出是鸟雀扑腾振翅的声音,生是虚惊了一场。
宫女鸾喜想想又觉好笑,点着小玉,“尽唬人了,那咱们娘娘又没事?”
“那许是不同?”小玉急着分辨,“我听门上的小陆子说,咱们娘娘有一回从慈宁宫回来,悄悄地绕去那边,也不敢走近,一个人远远站着掉眼泪,说是后头还撞见皇上了,皇上那会也跟厣住了一样,非但没怪罪,还一劲宽慰,你们说,可是有些邪门不是?”
“为什么?”石青好奇。
“好了,你们也尽够了。”青娥慌不迭拦下,对石青正色道,“从前的事情,上头忌讳,先头的老人发得发,杀得杀,剩下的都不敢乱说。唉,咱们这儿皇上来得多些,忌讳就更多些。”
“哎,你们说皇上对咱们娘娘如何啊?”鸾喜哧哧笑着,“虽是常来,可我听人说,一个站着,一个坐着,倒不大说话的,相敬如宾得很。”
“这可不好说,至今也没个一男半女的,听说……”
话说到此,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咳嗽,“姑娘们要记着规矩,这些可是性命要紧的,别尽是叨登不相干的东西。”嬷嬷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各人脸上都涮了颜色,青娥一哆嗦,竟碰翻了烛台,几个人僵在那儿,也不晓得点火,半响听听没有动静了,才摸黑上床,各自睡觉。
石青躺在床上,回想刚才,心里忐忑不安,迷迷糊糊直到四更天才睡着,没多会,就被人叫醒,五更起床,撒扫梳洗,一点也不容耽误。刚弄完毕,上头有人来传话,说如贵人要见石青。石青混没个准备,惴惴不安地跟着人去了前殿。谁知这一见,竟是天大的喜事,从此留在了上房伺候。庑房的姐妹们听说,莫不羡慕欢喜,直说这是石青的造化来了。
如贵人指了朱紫带着石青。朱紫和双成、目莲二人不同,原不是太后指派来的,只是如贵人瞧她妥当干练,一步步升到今天。她性子冷峻,要求甚严,凡事便只吩咐一遍,做错了,做不好,可是没有商量的,石青为此常常受到苛责。这倒也罢了,最让石青不安的是,她隐隐感到这几人似乎在远着自己。双成姑姑不说,本就是淡淡的,便是目莲,也没有当初的亲热客气,对她总隔着一层。
时近年关,如贵人每日去慈宁宫陪伴太后诵经,一去便是一日,皇上也甚少来此,几个丫头的事反而少了。目莲病了,如贵人不想送出宫,便挪到下房养着,石青顶上来做事。腊月二十以后,下起了大雪,漫天雪花,一日飘过一日。
“啊嚏,啊嚏……”朱紫一挑帘子进来,忍不住就打了两个喷嚏。不过院子里走了一遭,头上、身上就落了一层白霜。雪片遇到这屋里的热气,慢慢地也有些化了,渗到衣服里。朱紫一边掸着一边啧啧叹道,“侬大格雪,有光景毋见了。”朱紫是南人,虽说进宫也有三四年了,可一着急就带出口音来。
石青走上去帮忙,笑说,“姐姐是南边的,不常见下雪吧?咱们北地,隔个几年必有一场大雪的,象大前年那场,六七天功夫就齐腰杆深,个把月都化……不……开……冻……”她越说声音越小,屋里两人都低着头,没有人接话。神色闪烁。她晓得必是自己又说错什么了,犯了忌讳。
“皇上到那边了?”双成转开了话题。
朱紫嗯了一声,就着火盆烘了烘手,拿起桌上石青做了一半的针线扎起花来。一时间屋里又回到了方才沉默的气氛中,只是沉默中多出几分尴尬。石青局促地站在当间,不知该做些什么,隔着毡帘的门缝看过去,她看见东偏间亮了灯,皇上进了那几间静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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