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笑意冰冷，这句话听在韩暄耳中更是平地起了声炸雷，一来震惊于谢观潮如何得知这件极为隐秘的事，二来，他一上来就将这件事说破，只怕今日决不会善罢甘休。
韩暄只觉得冷汗一滴滴的自额头冒出，却答不上半句：义父既然说开了，定然手中的证据已经铁案如山，抵赖也是没有用的。
谢观潮径直说了下去，道：“当然，以你的聪明，不会就这样害死夕白的。你这样做，不过是要引远雷猜忌凤起罢了，进而分化他们之间的势力，我说得对么？”
韩暄见事已至此，索性便直认不讳：“义父料得半点都没错。大哥一直疑心我派人干扰君无念施针，事实上那天假扮黑衣人的是六哥，其实他当天中午便到了应天楼，潜伏在钱炳房中伺机而动。果然他听说君无念施针之时倘若有人干扰便有可能危及五哥生命，便扮了黑衣人想嫁祸给我和七哥——毕竟我们的嫌疑更大一些，他和五哥素来是一派，没人会怀疑他。只不过他和五哥的感情毕竟敌不过扳倒我和七哥的快意。”
谢观潮冷冷一笑道：“老六心术不正，而且他天性当中是有些凉薄，的确像是会做这样的事的人。我看着你们长大，如何不知？只可惜，棋差一着，玩心计，他从来和你就不是一个档次的，老六只不过会玩点小花样罢了，在你面前卖弄，当真是叫人看了笑话去。你接着说下去。”
韩暄道：“是，义父。”她知道，在这种情况下，和盘托出是最好的选择，便继续说道：“原本那钱炳总算对大哥忠心，可是他行止不端，叫我拿住了把柄，便只得投靠了我。所以六哥已到的事，他立刻就通知了我，既然六哥他决意要陷害与我，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，于是我决定演出好戏给大哥看看。
“我吩咐了李翌暗中调换了那碗药，然后找借口不让五哥服下，为的便是让大哥相信如果我要置五哥于死地，绝不会阻止他喝那碗药，也算是兵行险着。那么大哥既然相信了我不是换药的主使，他自然而然的会疑心到去抓药的钱炳身上，那钱炳按我事先吩咐的那样，将六哥用迷药迷昏藏到衣柜里，然后离开应天楼远走高飞。大哥自然找他不见，却在衣柜里发现了昏迷的六哥。
“六哥这人向来好面子，而且他自己心中也有鬼，只得随口扯了个谎，大哥不是傻瓜，当然听出了其中的破绽，联想的下午蹊跷的事件，即使不能完全消除他对我的疑忌之心，想必他在心里也开始悄悄的警惕起六哥来了，这心中一生了嫌隙，他和六哥还能如以往那般相互照应么？”
谢观潮似笑非笑地说道：“看来夕白还真是命大，你和凤起两人一前一后所作的两件事都很有机会叫他从此醒不过来。”
韩暄道：“义父，您曾经说过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，人若犯我我必犯人。六哥步步紧逼，大哥对我颇有成见，我也只是想自保罢了。”
谢观潮笑道：“暄儿，义父虽老了，可也不至于糊涂。你自幼跟在我身边长大，我想我还是很了解你的。你这么做，自保当然是一大原因，但更重要的还是想趁机分化齐、赵、魏一派的势力对么？远雷从此开始提防凤起，凤起也因为远雷的疏远而生了不满之心，他二人相互猜忌之下，那还有精力分出来和你们争斗？嘿嘿，抓住机会并且利用殆尽，你不愧是我一手□□出来的‘好孩子’！”
韩暄此刻当真是分辨不出他语调当中有几分是欣赏，有几分是讽刺，也不敢接口，屏息等他说下去。
谢观潮又问道：“那个钱炳呢？你杀了他灭口了？”
韩暄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我让他离开中原，永远不许踏足中原一步。”
谢观潮挑眉道：“你说他有把柄抓在你手里，却不知是何把柄叫他不得不听命于你？”
韩暄道：“这件事是孩儿的不是，孩儿原该向义父回报，却因为……因为一时的私心，瞒了下来。那钱炳和留在出云斋的下女巧儿有私情，并且为了她，私下以出云斋的名义在外办了镖局，按照规矩是绝不允许的，正巧被孩儿知道了，我就命人关了那镖局，本来要处罚他二人，但……”
谢观潮冷冷地点了点头道：“你觉得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么？原本远雷那边的阵营是水泼不进，想要安插个眼线十分困难。这样一来，你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知晓远雷他们的一举一动，对么？既然这一次钱炳这颗棋子已经物尽其用，你大可兑现先前的诺言，放他和那巧儿远走高飞是么？”韩暄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，点了点头。
谢观潮道：“好，暂且放下这两件事不提，我也知道有时候是不得不为，远雷他们也不是吃素的，只不过你更高明罢了。但还有一件事你要说说清楚，这次你前去瓜州围剿那王纵横的路上可是救了一个叫杨成的人？也正是因为那个杨成，你知道了不少关于魔教的往事对么？”
韩暄听他提到“杨成”便知不妙，“扑通”一声跪倒，道：“请义父恕罪！”
谢观潮并没有叫她起来，盯着她道：“你倒是说说看，要我恕你什么罪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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