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、烛影摇红
转眼间,已是草长莺飞的四月天,一月之期很快将至,而赵夕白病势并未因为回到了出云斋而有所好转,韩暄心中也曾怀疑过他是否是装出来的,但经过多次试探,却又不像。
她的烦恼不仅这一桩,武林大会之期不远,作为东道主,相关的事宜必须亲自过问,即便是看似琐碎小事,也马虎不得,以免日后多生事端。
更令她忧心的是,今日便是义父出关的日子,对于诛心诀、王纵横以及赵夕白失忆一事,她却尚未想好如何交待。而此次武林大会不同以往,谢观潮必须就诛心诀一事给天下武林一个交待——武林中有些事很难用道理来衡量,明明诛心诀并非落入出云斋手中,而且出云斋为此还折损了不少好手,可就是因为赵夕白是最有可能知道它下落的人,而如今他失忆了,这一系列的事看在外人眼里,不能不给人无限的猜想。当然,这当中还夹杂了出云斋这二十年来崛起太快,树大不可能不招风,自有人借此机会刁难于谢观潮。试想他出关后便要面对如此难题,会是何心情?
韩暄目前的困境已是摆在眼前:本来她深得谢观潮的宠爱,这一点从他数次闭关练功将出云斋交给韩暄暂时打理便可见一斑,出云斋上下对她俨然是以下任主人看待。但此次可以说她给谢观潮惹了不小的麻烦,有些见风使舵之徒早暗暗揣测她即将失势,是以她这几日安排武林大会事宜,竟有些调度不灵,也亏得她素有积威,方才不至于天下大乱。只是义父日后会如何看待她,她心中也是惴惴。
韩暄兀自在谢观潮闭关之所——出云斋最僻静、最安全之所“同幽庐”前发呆,想着自己的事、赵夕白的事、出云斋的事,一时心头烦乱。
却听一个洪亮的声音笑道:“暄儿正是好孝心呐,离师哥出关还有两个时辰,这么早便来候着了。”来的是两人,说话的是走在前的中年男子,不同于谢观潮,此人可以说是其貌不扬,浑无半点武林高手的样子,脸上终年堆欢,倒更似一个和气的生意人。可是就是眼前这个和气的中年人,便是出云斋辈分仅次于谢观潮之人,因为他是谢观潮唯一的师弟孟余庆。这样的辈分照理说在任何门派都是仅次于一派之长的第二号人物,可是他却例外,数十年来他在江湖上虽不至于藉藉无名,但和其师兄如日中天的名望相比,就不值一提,就连身为他的晚辈的“出云七英”的名气也比他响得多。数年来,出云斋的事务先后由谢观潮和韩暄主持,内外主事有总管薛仰山,他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“富贵闲人”。所以说,他在出云斋的身份很微妙:辈分既高,却没有相应的实权。究竟是他生性淡薄,不喜俗务所扰,还是谢观潮一直对他有所疑忌,刻意压制,就不为人知了。
韩暄见了他,立刻迎上去,施了个礼,恭恭敬敬的叫了声:“师叔!”
孟余庆朗笑道:“暄儿不必多礼啊,自家人嘛,反正这里没有外人。”
韩暄微笑道:“要的要的,做晚辈的怎可失了礼数?”
走在孟余庆身后的是他的小女儿孟晴岚,他其貌不扬,生的两个女儿相貌像他过世已久的妻子,倒是十足的美人。长女孟晴芳蒲柳之姿,长韩暄一岁,前年便由父亲做主,许配给点苍派的青年才俊何苍南;小女儿孟晴岚,年方十五,也是玉雪可爱。
孟晴岚自父亲身后探出头来,绞着双手,红着脸问道:“暄姐,那个……北宴哥哥会不会回来?”
韩暄心下好笑:“这个秦北宴,在外面惹得一干女侠为他争风吃醋、大打出手,现在怎的连小姑娘都为他害了相思病?”
孟晴岚见她笑而不答,甚是着急,但她对这个姐姐一向不甚亲近,也不敢追问,心中一急,眼泪都快掉出来了,但父亲在场,又不敢哭出来。
韩暄见她这副模样,倒也不再吊她胃口,笑吟吟地说道:“晴岚妹妹,你放心,武林大会是出云斋的一件大事,他不敢不回来的。现在离武林大会还有三天,他最迟后天也该到了,他若是敢不给你带好玩的物事,尽管告诉我,我来教训他。”
孟晴岚破涕而笑,她心中所念之事既了,便不想呆在这个气闷得紧的地方,期期艾艾的开口问道:“爹爹,我能不能……”
孟余庆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,笑道:“一边玩去吧,爹爹还要和你暄姐姐说件事。”孟晴岚大喜,蹦蹦跳跳地走远了。
韩暄道:“师叔有事找我么?何必要亲自前来呢?您只消派个人说一声,我定然上门拜访。”
孟余庆道:“其实也没什么大事……只是……”韩暄见他言词闪烁,便道:“师叔,有什么话到前边凉亭里说可好?”孟余庆欣然点头。
二人在凉亭落座,孟余庆叹道:“暄儿,这十多年来,我看着你长大,心中常常想,你若是我的女儿便好了,只恨我没这个福气。”
韩暄不知他何以出此言,站起身来,道:“师叔何出此言?我自幼失怙,幸得义父和师叔收留,更传以武艺,方有今日,我已经很知足了。断不敢奢望晴芳和晴岚这般的福分,有师叔这样的好父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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