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普来到这颗编号为2029的星球上进行某种病症的研究,停留时间已经超过一年。
他是家乡颇负盛名的时空穿梭学博士,作为一个年轻人,为这一学科做出了许多年迈的学者也望尘莫及的贡献。
他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。
——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学者,却忽然放弃了自己早已得心应手的领域,突然转而研究起了医学。
外人对于他的举动有着许多种评价,认为他的行为很愚蠢的人亦不在少数。
在霍普自己看来,这一决定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。埃斯特海姆家的确有着研究者的血统,不过霍普的父亲却是从研究者人生中脱离的一份子,如果不是因为年少时的经历,霍普甚至不会走回埃斯特海姆家传统的学者道路。
少年时代的霍普曾经离开父母,经历了一场与灾难、希望、奇迹相伴的旅行。
那场旅行改变了霍普的人生志向,也是由于那场旅行,他同样能毫不犹豫地临时改变志向,着手研究医学。
为了研究“结晶病”。
矿物结晶能制成美丽的宝石饰品,当它的特点出现在活物身上,却着实不能将那份美丽视为良善之物。
会令人类产生结晶化现象的病症在广袤的宇宙中并不止一种,虽说症状可能十分相似,但却未必是同一种病毒或病菌所引起。
皮肤、肌肉乃至内脏、骨骼的结晶化,令病毒的宿主逐渐失去活动能力,严重者最终导致死亡。
在这颗行星上,结晶病被称为默示录病毒。
这种病毒导致生存在星球上的人类超过半数陷入无法动弹的状态,迫使原住民最终抛弃故乡移居它星——为防止病毒扩散,不得不将感染了病毒的亲友同类遗弃。
默示录病毒的传播方式,直到星球被遗弃仍未查明。研究者们认为病毒不会通过空气传播,但受灾范围依然飞速扩大,没有人能冒着让这种令人类成为晶体的病毒散播到全宇宙的风险,将感染者带离。
霍普无法对2029无名星坐视不管。过去他有一位友人因为相似的病症成为了不会动的水晶人塑,他知晓以这样的方式失去亲友是多么令人痛苦的事。
青年来到这颗星球,在原住民撤离后业已恶化的环境中,为了剩余不多还活着的感染者的未来进行着研究。
※ ※ ※ ※ ※
霍普暂住一年的村庄中剩下的活人不足一百,全都是受到默示录病毒感染的结晶病患者,症状轻重不一,深度患者陷入昏迷,因此行动能力不均衡。
如果不是霍普的到来,令疫苗的储存得到了补充,恐怕这个村落早在半年前就只剩一片死寂。
靠着前人留下的研究资料,霍普已经确定他们猜测的正确性:默示录病毒的确不依靠空气、飞沫等普通方式传播,不会轻易通过人体传染。
然而这种研究成果实在有些无意义,毕竟以2029无名星的恶劣环境根本不会有人上这儿来,以至于宇宙联盟都忘了颁布封锁令。
戴着橘色帽子,年龄不大的少女背着一个人出现在村口时,引起了整个村子的轰动。
上一次村民们的精神为之一振还是一年前,霍普到来的时候……当时村庄中的住民人数是如今的两倍。
“希望为我背上这个笨蛋治疗”——自我介绍名为由罗的少女请求。
她带来的少年浑身上下都是严重冻伤痕迹,换个普通人受这么重的伤即使能够调养好也要花很长时间,说不定会留下一生残疾。
霍普提醒少女要做好心理准备,却得到了不以为然的回应。
在切实感受到这名少年的身体恢复速度后,霍普终于正确理解了她近似漠不关心的态度。
少女十分了解他,因而不担心他会出问题。
本以为治疗会忙上很久,也许还要经历几回病人濒死的紧张感,多亏少年本身的强悍,这些步骤全都省去了。
就算恢复速度再快,少年至少还得等到下午才会恢复意识。中午时,邀请少女吃完午餐后,霍普被问起了村民们的情况。
“那是当地的风俗?还是什么病?”
少女指着路过的村民,蓝色的晶状体从厚实的大衣内一路蔓延至脖颈。
“是病症,我就是为此而来。”霍普苦笑地解释道,“放心吧,不会传染的。”
少女得到答案后不再追问。
年轻有为的霍普博士具有极为丰富的阅历,他能从少女的眼中看到非常丰富的内涵,与这个年龄的普通女孩截然不同,她的眼睛里有着很多故事,然而却很明亮,丝毫不被复杂的经历掩盖自己的本心。
这样的光芒应该不会轻易消失吧。
霍普评判。
少女言明想在村庄中四处逛逛,霍普便回到房间中照看尚在昏迷中,据介绍名为神威的少年。他并未想到短短数小时后,再次见到少女时,她的眼神完全失去了光彩。
校条祭的家在广场旁,窗户正对广场中的喷泉。
她的结晶化现象其实已经相当严重,因为自身体质特殊的缘故,虽然有三分之一的躯干被结晶覆盖,仍然能勉强行动。
虽然还能动,但病症实在严峻,难保会出什么问题。
霍普之前严令她好好在家休息。
理应在家休养的校条祭却撑着僵硬的身体,用尽最快速度跑到了霍普的住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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